摘要:
在深圳,汤发周按中国传统仪式叩拜齐白石最疼爱的小女儿、著名国画家齐良芷女士为师。齐良芷女士亲授汤发周国画、篆刻、书法、为其起笔名子海,号少白,并赠“白石山堂”墨宝一帧和“白石传人”“少白”,印章各一枚。亲得画坛巨匠家传真谛,画艺在继承的基础上发生质的飞跃,其笔下百态千姿的墨虾,活灵活现,趣味盎然。他擅长画鱼、螃蟹、寿桃、蝴蝶、蜻蜓、蝉、小鸡。吸众家之长,将大写意花鸟与工笔虫鸟草有机融汇。并将白石老人的“妙在似与不似之间”,“贵在传神”的境界作为毕生的追求。
齐白石《癸卯日记》第一页
在齐白石诞生150周年之际,历时近三个月的大展—“人生如寄—齐白石的手札情思”正在北京画院举办,展出的白石手札分量之重、体系之完备、种类之繁多十分罕见。白石手稿是其家属捐出,半个世纪后的今天,这批手稿终于得到整理,结合这一展览,《东方早报·艺术评论》特刊出齐白石研究专家郎绍君先生的专文及观展笔记等。
郎绍君
北京画院藏齐白石手稿,分为上下两编,上编包括日记、书信、传记、联语、悼文、铭、记、账、药方等,以日记为大宗;下编是诗和诗序,以诗为大宗。这篇文字,择要介绍日记和诗稿。
白石手稿,是其家属捐给齐白石纪念馆的,后因纪念馆没建成,转由北京画院收藏。半个世纪后的今天,这批手稿终于得到整理并将面世,向我们提供鲜为人知的有关齐白石生活、思想、交游、成长和艺术创造各方面的第一手材料。手稿中的日记,断续写于1903至1936年(41-74岁),这是他师法造化、体验人生、学习传统,进行多方面积累、探索和创造的时期,所以十分珍贵。
一、《癸卯日记》
1902年秋,40岁的齐白石收到友人夏午诒来信,请他到西安去教其如夫人学画,同在西安的友人郭葆荪也写信说,作画刻印,不能“株守家园”而必须“于游历中求进境”,齐白石欣然成行。夏午诒(1870-1935),名寿田,湖南桂阳人,光绪二十四年进士,授翰林院编修,辛亥革命后,任袁世凯大总统府顾问、曹锟幕僚。郭葆荪(1870-1921年),名人漳,字葆荪,湖南湘潭人。晚清名将郭松龄之子,以世荫得道员。历任山西道台、两广巡防营统领、钦廉兵备道等。夏是文人,郭是军人,但都喜爱书画篆刻,与上层交往很多。在西安,齐白石结识了时任陕西臬台的著名诗人樊增祥。第二年春,夏午诒进京谋职,白石随行,到六月底返回湘潭。此为齐白石的第一次远游。《癸卯日记》详细记录了他从癸卯(1903年)三月一日到六月二十九日约四个月的行迹、见闻、交游与艺术活动。
被齐白石称作“远游”的活动,并不是古人说的“寻访名胜”,“纵情山水”。这第一次远游,是给夏午诒做家教,“游”是顺便的事。但他在艺术上的收获,却主要在这个顺便之“游”上。他每天每日课画一两个时辰,其余时间由自己掌握。在西安时,他课画之余,还为人治印,樊增祥为他订了一份刻印润例。到北京后,他不再挂单刻印,而只为夏午诒、夏午诒的朋友和他的朋友画与刻。在日记中,诸如“为午诒画文姬像”“午贻考差,余为画昭君像”“为午诒画管夫人出猎图”“为午诒画梅花书屋图”一类的记载很多。六月四日记曰,一位求画者出十金索白石作工笔中幅,被辞;又以四金索一美人条幅,亦被辞。白石写道:“余为夏大知我偕来,重金轻情,非君子也。”当然,他并不是不要“金”,他收夏午诒送的束脩,离京前还收了夏欲为他捐县丞的银子。在他看来,夏午诒重金聘了他,他为夏和夏的朋友作画是理所当然的,此外再去卖画就有点“重金轻情”了。(此次至北京期间,夏午诒对齐白石说,他要去江西,想给白石“捐个县丞,指省江西”。被白石谢绝。日记说:“午诒看我意志并无犹豫,知道我是决不会干的。也说不再勉强,把捐县丞的钱送了给我,我拿了这些钱,连同在西安北京卖画刻印章的润资,一共有了二千多两银子,可算不虚此行了。”刻印等的收入,共得二千多两银子。见《白石老人自传》第52页。齐璜口述,张次溪整理。人民美术出版社。1962年。)在人们的印象中,齐白石是爱钱而吝啬的,但在“钱”与“情”的关系上,他是有道德底线的,决不像今日许多人的见利忘义或见利忘艺。
齐白石远游期间是如何作画写诗的,画和写了一些什么,我们不甚了了。《癸卯日记》有不少具体记述,可弥补这一认知空白。日记补写三月一日之前十余日事曰:“为升中丞、樊廉使刻石十有二”,“为方老伯画梅花幅一,午诒兄弟各画小幅一”,“又为升中丞画屏四,又为樊廉使画春云过岭图”,“为同客诸君子画箑有八。倦而欲死”。“倦而欲死”四字,活画出他作画刻印的勤苦。三月三日起(启)程往北京,一路或乘车或骑马,经陕、豫、冀三省,到四月五日,才在正定附近的会丰乘上火车。这一个月间,他先后在短暂的休息时间画了《华岳图草》《函谷关图》《嵩山图》《黄河图》,在淇县店壁上画了佛像,在正定龙藏寺席地画了观音、菩萨、接引佛;在下雨不能行路的时候为业师王湘绮刻了二方姓字印。宿华州作了七言律《枕上得怀人诗一首》,过华岳庙作了七言律《登万岁阁看华山》,过荥阳县作了七言绝句《洵溪流水画嵩山》,宿邯郸又作七言绝句《邯郸道中诗》。其中《登万岁阁看华山》一诗写出后,当夜又“枕上推定”,次日又在路上请同行的畸丈人删定。从这些记述,可知中年的齐白石对诗画的痴迷与用功。
在北京的三个多月,齐白石极少游览名胜古迹,他的最大乐趣是逛古董店,搜求、观赏书画篆刻。他住的宣外北半截胡同,东去不远就是琉璃厂。在新结识的朋友中,以李瑞荃、曾熙最为相契。李瑞荃,号筠庵,江西临川人,是著名书家李瑞清之弟。他是受匋斋即端方(1862-1911年,姓陶,号陶斋,一作匋斋。本为汉人,满洲正白旗人,寄籍浙江秀水。曾任湖北巡抚、湖广总督等。工书,富收藏。)之聘,“专购字画而来”,每日寻访金石书画名迹。《癸卯日记》中不断出现这样的句子:“筠庵来,偕游厂肆。”“筠庵来书相请一谈,即去,得观画册数本。”“初更筠庵来书,言有怪事,索即去。”“与筠庵刻珍藏印。”“得筠庵书索画,晚间附书送画去。”曾熙(1861-1930年),字嗣元,晚号农髯,湖南衡阳人。1903年殿试二甲进士。历任兵部主事、弼德院顾问、湖南高等学堂监督、湖南咨议局副议长等。辛亥后绝意仕进,移居上海以卖字画为生。曾熙是著名书法家,亦擅画,弟子有张善子、张大千、马宗霍等。癸卯春,曾氏等待会试,在夏午诒家识齐白石并成好友,也经常同白石流连厂肆,交换书画和鉴赏作品。初次远游的齐白石在与李、曾二人的交往中获益良多。20世纪初的北京古董店,有很多古代书画流通。《癸卯日记》有不少鉴赏金石书画的记载,如:“巳刻厂肆主者引某大宧家之仆,携八大山人真本画册六页与卖……余还其半不可得,意欲去,余勾其大意为稿。”(四月十五日) “灯下看平明厂肆送来大涤子画。”(四月二十三日)“初日平明读厂肆送来戴务旃本孝山水册,造局颇不平正,暇时当再三读之。”(四月二十四日)“归过永宝斋,得观大涤子画中幅一。”(四月二十五日)日记还记有观赏王蒙、沈石田、徐青藤、王石谷、金冬心、高南阜、周少白、孟丽堂等的作品,不具述。其中,齐白石对石涛的称赞与喜爱尤值得注意。在20世纪初,能认识石涛的价值、高度推崇其艺的人还不多。白石写道:“大涤子画机泄尽,有天然趣,后之来者,吾未知也。”(四月二十五日)“得观大涤子真迹,超凡绝伦。”(四月二十七日)日记中所记惟一的一次临摹,是五月二十五日“临大涤子画”。曾熙也喜欢石涛,他的喜欢影响了后来的张大千。齐、曾二人应当是不约而同,又互有影响。此外,白石对孟丽堂的称赞也值得关注。他说:“得观筠庵所藏孟丽堂画册,笔墨怪诞却不外理,可谓画中高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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