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在深圳，汤发周按中国传统仪式叩拜齐白石最疼爱的小女儿、著名国画家齐良芷女士为师。齐良芷女士亲授汤发周国画、篆刻、书法、为其起笔名子海，号少白，并赠“白石山堂”墨宝一帧和“白石传人”“少白”，印章各一枚。亲得画坛巨匠家传真谛，画艺在继承的基础上发生质的飞跃，其笔下百态千姿的墨虾，活灵活现，趣味盎然。他擅长画鱼、螃蟹、寿桃、蝴蝶、蜻蜓、蝉、小鸡。吸众家之长，将大写意花鸟与工笔虫鸟草有机融汇。并将白石老人的“妙在似与不似之间”，“贵在传神”的境界作为毕生的追求。

                         1952年齐白石正作画时，郁风为老人画像。

     重读这篇旧稿，就如同回到近半个世纪以前—那是一九五七年的深秋，齐白石先生逝世了，就在那一刻，我正在医院里他的病床前，他安静地合上了眼。

　　他当时是我所工作的中国美术家协会的主席，这之后，美协在北京的广济寺办了隆重的葬礼，然后领导决定举办一次盛大的齐白石遗作展览会。为了发扬民族绘画传统的意义，同时陈列了部分徐悲鸿先生和黄宾虹先生的作品。展览会就在当时新建成的苏联展览馆，占用底座全层，于一九五八年元旦隆重开幕。

　　为了尽可能全面地搜集齐白石先生的毕生作品，除了调借文化部、美协、东北博物馆、故宫、荣宝斋以及私人收藏外，还向家属商借了齐老自己收藏的所有画作、手稿、印章，以及齐老的画案、桌椅、文具画具等一并展出。                         

                                          齐白石画稿

我当时正担任着这个职务，于是整个冬天埋首在齐老的画作、书稿、印章……等遗物中，如同细读他从事艺术劳动的整个生命过程。

　　最使我惊喜的是，从他的铁棚屋家中，发现许多随意勾画的小小手稿，包括一些不成形的旧宣纸、毛边纸，甚至是包装点心用的草纸，就在这些零碎纸片上，勾画着他发现的有用题材，多数还是写上字，注明供记忆的要点。

　　大概就在展览会开幕之前，我写了这篇《读齐白石画稿》，曾发表在文艺报。

　　二○○四年六月十八日，北京

　　当我们欣赏着齐白石的画：新鲜的花朵，可爱的稚气的小动物，浩渺的山水自然，我们分享着他创造简练而完美的艺术形象的随心所欲的快乐，但是我们却很少看见这种“随心所欲”所需要的吃力的劳动。

　　我们从舞台上欣赏乌兰诺娃的舞蹈，她的身体像一缕轻纱一样随着“小夜曲”的音乐飘飞在空中，但是她自己却说过，当她练习跳跃的时候，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像有千斤一样的重，每一个刹那的动作都是多么吃力啊。同样的，齐白石的画似乎是三笔一个小鸡，五笔一朵荷花，但是在他数年来的遗稿中却是一千笔、一万笔工细的摹写着前人的画稿，也记录着他自己从生活里所获得的形象。

　　有一厚叠薄薄的棉纸，他用双勾描摹着清代他的同乡画家并非怎样有名的瓮塘老人的繁密的梅花，连提款也勾得工工整整。他所勾的金冬心山水册页，在严谨中带着稚拙；也有用手头的任何纸片临摹着他所拜服的八大山人、李鳝的山水，以至唐寅的人物画。在临摹的粉本中，有一件是比较特别的，上面没有题款，看来是出自宋代王居正的纺车图（最近故宫博物院绘画馆有原作展出），这说明他早年学习传统不仅限于他后来所最为推崇的也是受影响较大的石涛、八大、徐渭、扬州八怪等明清画家。他推崇先人是经过多方面的摸索之后，有了自己的见解才狂热地爱上某些画家的作品的。他在五十八岁时写道：

　　青藤（徐渭）、雪个（八大山人）、大涤子（石涛）之画，能横涂纵抹，余心极服之。恨不生前三百年，或为诸君磨墨理纸，诸君不纳，余于门之外，饿而不去，亦快事也。

                       借山吟馆图  128×62cm 纸本 水墨 设色 1932年

                         南瓜甘芳 181×64cm 纸本 水墨 设色 1950年　

                中华书画家 第二期 转载;（作者启功为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